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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念慈咒(一)

他说:念慈,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和最后悔的事,就是遇上了你。

天界通往乾坤殿那条白玉回廊蜿蜒的漂浮在满是荷花的池塘上,那池塘里除了隐约可见簇簇**的荷花,便只见得撩人的仙气,穿过回廊,由二十八根白玉雕花擎天柱包围的,就是整个天界最气魄的乾坤殿了。

乾坤殿,主宰乾坤之殿。在这般庄严之地,每一个穿梭其间的神仙都不自觉的变得严肃起来,似乎一旦大声说话就会亵渎了这般庄严,于是,在这硕大的瑶池仙境,虽是,景色宜人,却没有半分生气。

一位美丽的白衣仙子轻盈的出现在回廊上,她走得太轻,如鬼魅一般静静的绕过回廊,朝回廊尽头金碧辉煌的乾坤殿走去,这一路,她白如玉脂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乌黑的秀发完成发髻,随意搭在肩上,一双宛如流波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却又空洞,微微泛白的唇似乎总把这个美丽的女子显得太过憔悴。

渐渐靠近乾坤殿,突然从乾坤殿走出两位鹤发仙翁,这两位仙翁虽然满头云鬓,身子骨却是倍儿硬朗,走出乾坤殿时,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愉快的事,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而,这笑声,再看见迎面走来的女子时,巧然而突兀的停止了,两位仙翁默契的站到回廊一边,身子微微弯下,待女子走近时,两位仙翁恭恭敬敬的道一声:“念慈仙子。”这一声“念慈仙子”绝对是字正腔圆,无一点不敬之意,而这尊敬,也是实实在在绝无半点不服气的意味。

整个三界,能让位高权重的白首神君和福寿神君如此敬重的,除了天圣之外,也就只有这位不过几万岁的年轻仙子了。

这位被两位仙翁称之为念慈的仙子,承了如此厚重的礼数,却也只是淡然笑笑,轻轻的弯下膝盖以示回礼,接着便再无停顿直接朝乾坤殿走去。

这般本该是很诡异的场面,在三界之内,却无任何人有疑义,似乎这几万年来,也有那么一两次偶然的遇上了新飞天仙子见着

这般场景时,惊讶而毫无遮拦的低声询问:“那个仙子是谁?怎的如此厉害,天界每个神仙都对她这般尊敬?”

这时,便能听见另一个熟悉的仙子带着勃怒的口吻道:“不许对念慈仙子不敬,你可知,念慈仙子是我三界的守护神,若不是她,三界早就面临巨大的灾难了。”

那时听闻这般对话的念慈只能苦笑。

放眼望三界,每一个生灵的出生都带着注定的命格,有的,注定一生不凡,有的注定一生平庸,而有的,却是求平庸而不得。

念慈这一生,注定是为了三界苍生而活的。从她还只是这天地间一团虚无缥缈的仙气到修成肉身为这天地间唯一一个有着上善之骨的念慈仙子,那为三界而活的使命似乎是从意识里就根深蒂固的,无人教导无人意会,这种意识和能力生而存在,就像婴孩不用教导也会饿,疼了会哭,乐了会笑,所以,念慈知道,这是本能。

于是,她本能的在三界面临魔族动荡时存在,而后又本能的将动荡不安的魔族重新封印在千秋林。

神仙妖魔,鬼怪兽畜,原本同是天地初开时存在的生灵,初始并无差别,只是为了生存而搏斗,强者如魔族和神族,成王败寇,魔族败了,天下就是神族掌控了,而,寇,既然无法消灭,便只有取灵秀之地封印。败掉的一方会不甘心,会反抗,而得势者,会担心,会打压,这本是说不清楚谁对谁错的,可是时间久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如今的风景,于是大家便觉得,是这样的,三界本就该是神族统领的,魔族本来就是恶的一方,于是,神成了高尚的代名词,而魔,也成了邪恶的代称。

念慈本来对这些所谓的历史无甚兴趣,可是,她这一生注定是魔族的克星,她这一生,注定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念慈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到千秋林时,三界包括天圣在内的上古之神都在千秋林的上空施法,设法将即将破印而出的魔族重新封印回去,天地初开之时,千秋林本是一座仙气四溢的灵山,也正

是如此,天圣才为把这里选为封印魔族之地,这些仙气都是克制魔族的武器,本来,这该是万无一失的囚笼,可是几十万年过去,从上古之时就开始封印的魔族,至今已经将千秋林的灵气耗尽了,就像再也盛装不下的瓶子,再努力便只有撑破的下场。

上神们发现这个严重的事实时,便开始努力的修补,灌注灵气,修补封印,可是这些措施,怎么也缝补不好越来越大的漏洞,于是,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场血淋淋的战争爆发。

念慈就是在这时出现在千秋林,她不过是巧然的在千秋林上空轻奏一曲,那冉冉上升的戾气便如胆小鼠辈建了鬼似的疯狂的窜了回去,念慈生得一副上善之骨,便是一副天生的净化剂,她纵身飞到千秋林间,所到之处,什么也不做都换来纯净的灵气,而那些仍在四周逃窜的黑色雾气,却仿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时的众神该是何等的兴奋啊,本该是束手无策的障碍就被这般轻易的破除了。

于是,受封变成了理所应当,而,镇守千秋林也成了再也推脱不掉的责任。

那之后念慈常想,如果那一日不去千秋林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是,如果不去,她还能再遇见他么?

念慈遇见挪移,时隔那场几乎毁**地的战争已是几万年之后了。

几万年啊,究竟是几万年念慈已经记不清了,她不记得千秋林里她那座宅子旁的竹林究竟绿了多少季又黄了多少季,她不记得天界添了多少新神仙,又归祭了多少老神仙,什么都不记得了,太久太久了,久得念慈经常都在怀疑,时间是不是已经静止了,还是,时间这东西,在千秋论从来不曾存在。

一个人去看这世间百态、四季转换、时空流逝,一个人去看这些,这些也就没有了意义。

这几万年来,千秋林除了天圣派来传圣意的天兵之外,再无她人,有时一晃就是几千年,念慈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念慈没有朋友,她这般高高在上,又有谁敢跨过金光灿灿的光环走到念慈身边,给

她那怕只是一个微笑,没有,不可能有,不可能有朋友,更不可能有爱人,哪怕天圣已经几经换代,她念慈仍是青春永驻,孤身一人。念慈没有睡眠,于是这寂寞就像是侵入骨髓了似的,就是刮骨也刮不干净了,这寂寞像是无可救药的毒,每**迫着念慈,她开始愤恨,开始不满,开始责备,责备自己,责备她人,责备天下。

凭什么?

凭什么是我?

凭什么我要为了天下苍生,孤独终老?

凭什么,我要这么悲哀的活着?

后来的许多许多年,念慈一直认为,大抵是命运也同情她了吧,才会让挪移来陪着她。

念慈在千秋林生活了几万年,她从不曾关注今夕是何年,又是又怎样的风景,可是念慈却唯独记住了那一日的风景,那一日,千秋林满山遍野的金黄,干枯的黄叶随风轻轻摇曳,飘落在稀疏的树林里,像极了一个个小精灵,而林中大片大片的秋海棠争相盛开着,似乎是为了这一片夺目的金黄分个胜负,那时,似乎是黄昏吧,鲜艳欲滴的夕阳染红了天际,也染红了千秋林。

便是在这样美的一天,正在树干躺着闭目养神的念慈,突然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这气味,随着一丝丝的秋风袭来,念慈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便捏了个诀直接向这这气味的源头而去。

而,念慈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气味的源头竟然是一个受伤的男子。俊朗的男子,伦教分明的的脸,犀利却带着柔和的光芒,一袭黑衣裹着古铜色的肌肤,这男子,竟有着让人忍不住战栗的威严,只是肩上黑衣处大片晕开的迹象显示了他此刻的不堪一击。

于是,没来由的,就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笑呢,是因为见着这男子受了伤还一副凶巴巴的坚持,还是因为从来不曾有人在她面前这般放肆过,亦或者,只是太久太久没有过这般要与别人打交道的感觉了吧。

念慈笑过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失理,便退后一步朝着男子微微欠了欠身子,而男子,则是在那般一动不动看她的眼神

中直直的倒了下去。

待男子再醒来时,已经是几月后了,念慈想尽办法淡化男子伤口上的戾气,而伤口太深,男子也不是凡人之骨,便也只得静养。男子醒来时,便是在念慈的宅子里,这宅子很是简陋,除了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就只有一瓶盛开正艳的秋海棠了,男子没有过多的惊讶,亦没有向念慈道谢,只是如在自己家中醒来,对自己妻子微笑般看着念慈柔柔一笑。

便是这一笑,念慈的生活有了四季,有了时间,有了意义。

那之后,挪移便再千秋林住下了,他以养伤的名义留下,自此就再没离开,他陪着念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牵着念慈,每日漫步子啊林中,有时随意找到一处宽阔的树干,便双双而卧,念慈食素,挪移便也不再食荤了,每日外出寻些果子野菜,这日子,平凡而幸福,竟然像凡间那些平凡人家的夫妻一般,有了些白头偕老的意味。

朝闻道,夕死无憾。

念慈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会笑的,和挪移在一起的日子,她几乎就没有合拢过嘴角。

那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呢,冷冷的,酷酷的,眉间似乎总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可是,当这个冷若冰霜的男子面对念慈时,总会扬起暖暖的笑意,他会把如水般的念慈紧紧抱在怀中,轻轻地说:念慈,如果可以这么抱你一辈子该多好……他在宅子门前扎了一副繁华盛开的秋千,他说他会推着念慈荡,他说,念慈荡出去,回来时他都会在,他说,只有最美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他得念慈;他编了曲子,用绿叶吹出悦耳的声音,他说,那是他对念慈的爱,这爱,会比时间更长久。

比时间更长久的,该是多么牢不可摧的誓言啊。

念慈听得泪流满面,她太高兴了,太过于高兴,以至于,这泪中,竟有了些悲凉的意味。

比时间更久是多久,是比什么样的时间更久呢?挪移,你所说的,是比你我生命的时间更长久呢,还是比这山无棱天地合、海枯石烂的时间更长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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